尹建莉《自闭症大爆发背后的真相》之精彩观点
导读:近些年来,自闭症患者的数量呈“爆发式”增长,更是有许多惊人的数字在证实着这一“事实”,为什么会给人这样的一种感觉?最近一篇名为《自闭症大爆发背后的真相》的博客引起了众多人的关注,下面我们来了解一下里面的精彩观点。
一、“自闭症”宣传中的水分及其悖论
当下,尽管不同渠道公布的“自闭症”发病率五花八门,相差甚远,总体调调是越来越高,某些媒体甚至陈述为“暴发式增长”,比癌症、艾滋病、糖尿病患者的总人数还多——这就是说,如果你在生活中见到过一个癌症或糖尿病患者,就应该见过一个以上自闭症患者——敢这样报道的媒体当然不会进行这样的对比分析,它要抓眼球,就不需要深入和理性。所以在白血病发病率大约是十万分之二、三的情况下,某些媒体和某些相关机构完全无视常识,把“自闭症”的发病率炒到1%,甚至更高。同时强调患儿越来越多,多到自闭症康复机构不够用了,政府和公众应该给予支持,多建康复机构……新闻学中最重要的一条铁律是“真实”,但在“自闭症”宣传中,处处可见道听途说。
事实是迄今为止,我国尚没有权威的儿童自闭症流行病学数据报告,没有任何人、任何机构对此有过大规模调研和统计。所以尽管是如此吓人的高发病率,却几乎看不到权威机构或权威学者站出来说话。
美国电影《雨人》,中国大陆电影《海洋天堂》和台湾纪录片《遥远星球的孩子》是目前中国公众了解自闭症的主要来源,几年来,甚至媒体宣传也一直在用这几部电影说事。社会心理学有一条原理:一切煽动性的宣传,瞄准情绪比瞄准理性效果好得多。而电影是煽情最好的载体,剧本可以随意编写,镜头可以任意取舍和切割。影片把“自闭症”患者描绘为一群宛如被上帝特别圈点过的异类,他们天生孤僻冷漠,不擅交流,却在某方面有极高的天才,社会交往能力低下,使别人不理解他们,常令他们不知所措,生活艰难。从2008年开始,每年的4月2号是“国际自闭症日”,到了这一天,很多人,尤其演艺界的一些名星会大声呼吁关爱自闭症患者,这当然是出于人们的善良和博爱。但如果你问他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人们基本上都是用这几部电影说事。
所以“雨人”、“星星的孩子”现在成为自闭症患者的代名词——美丽、遥远、不凡——这作为传播形象很迷人,很有感染力,但和实际情况相去甚远。
实际情况是,现在被广泛诊断为“自闭症”的孩子就是一群普通孩子,倘若再经历长期康复,最终大多数人成为智力和心理的双料低能者,只有极少数孩子能比较正常地融入普通生活。而在某些方面表现出特异天赋的,凤毛麟角,并不具有代表性,如同失去双臂后学会用脚弹钢琴,在“中国达人秀”中夺冠的刘伟,他是个奇迹,但不能代表所有失去双臂的人的乐器演奏水平一样。
二、“自闭症”孩子怎么了?
说到“自闭症”的事,很多人首先会问,到底有没有“自闭症”这么个病 ,它到底是一种先天疾病还是后天疾病?关于有没有的问题,我放到后面解答。这里先说说先天后天的问题。
我想,正确的答案应该是:有先天,也有后天——人体的任何器官都有可能出现先天残障,如先天盲聋、先天心脏病、先天肢体残缺等等。大脑是人体器官的一部分,也不例外,所以不能否认先天“自闭”的可能性。即在排除所有成长环境问题后,可能有人天生就这样:听力正常,但语言功能低下;智力正常,但交流能力极其低下。
这样的人有多少,没有人能提供可信的统计。但我们可以相信它较之其它类别的残疾,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不信的话,从我们自己的大脑中搜索一下,或问问身边的人,见过几个“自闭症”,答案即可知晓。
世上不可能突然冒出很多六个脚趾头的孩子,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很多“自闭症”儿童。如果说现在真的出现较多有交流障碍的孩子,它要提醒的是,当下,我们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也许存在某种普遍性的误区。
教育学和心理学研究早已发现,几乎所有严重的儿童心理障碍,都是亲子关系联结不良的后果。而导致亲子关系联结不良的两个重要原因,一是儿童早期和母亲接触机会的匮乏,二是家庭教养方式,尤其是父母教养态度的不得法。
儿童和世界的第一个联结通道由母亲来建立。母乳不仅提供机体成长能量,也提供心理成长能量。母亲的怀抱、气息、声音等等,所有的陪伴都是孩子的心理奶水。幼年丧母、母亲严重精神障碍等不可抗拒原因会损伤孩子心理。与此同时,一位自身再优秀的母亲,如果她在孩子幼小时忽略了和孩子相处的重要性,把孩子全部托付给老人或保姆,亲子关系淡薄;或长期用教条刻板的方式对待孩子,孩子也会出现心理营养不良——这正是现代社会生活中,一些父母健全,甚至家境优裕的孩子出现心理问题的重要原因之一。
生命最初的几年是人生的黄金期,几乎奠定了一生的发展基础。母亲在这个关键时期缺席了,或一直以反自然的方式和孩子相处,孩子的生命必定会出现巨大遗憾。我们从很多“自闭症”儿童家长的自我陈述中可以看到,他们大多在孩子婴幼儿期去忙事业,到孩子大一些,出现行为异常时,才后悔莫及。也有人把自己的童年心理创伤投射到和孩子的相处中,无意中扭曲了亲子关系。
早期经历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把一只成年狗的一只眼睛蒙半个月,去掉眼罩后,这只眼的视力很快能恢复到从前的水平。但把刚出生的、双目视力正常的小狗的一只眼睛蒙上,半个月后去掉眼罩,小狗这只眼几近失明。经过长时间恢复,虽然有了视觉,但视力低下,出现永久残疾。
这种生理现象和心理发育现象几乎完全一致。心理学家通过实验研究发现,从小被隔离长大的猴子,它们大脑皮质神经元连接稀疏,行为神经质,走路蹒跚不稳,甚至叫声都不正常。成年后,永远处在猴子社会阶层的最下端。
母爱的匮乏不仅损害心理,也损害智力。罗马尼亚在二次大战后人口锐减,政府规定每个育龄妇女至少要生四个孩子。因很多人家养不起这么多孩子,政府便盖国家教养院,六万多名婴儿一出生便住进教养院,统一由保育员照顾。结果是教养院不但没培养出补充人口数量的国民,却批量生产出一批问题儿童。这些出生时检查正常的孩子,最后绝大部分变成精神残障者,独自坐在角落,不停地前后摇晃,撞墙等各种自残,对陌生人没有恐惧感,不会对话,智商低下。
儿童对物质的东西要得其实不多,只要有基本保障就可,对母爱的需求却很高,必须充分。倘若母爱打折了,即使锦衣玉食,仆役成群,心理发育也会打折。犹如一棵树长得好不好,不在于种在皇宫还是种在乡野,在于根须所触的土壤和枝叶所承受的阳光是否给了足够的滋养。温暖的陪伴,是母爱最基本的任务,也是最高的境界。
母亲如果没有亲自哺喂自己的孩子,如果在孩子幼年时期没有充分陪伴孩子,她和孩子间建立的心理联结就会稀疏。血缘只能让她关心孩子,很难让她充分地疼爱孩子,如果再加上一些个性方面的不足,比如做母亲的性格过于强势,或兴趣点在别处,理解孩子对于她来说更难。一位在某自闭症康复机构做过几个月义工的大学生对我说,他惊讶地发现,很多把孩子送来康复的家长,他们和孩子间的关系表现得奇怪,和他原来想象的情形差异很大,大多数家长和孩子并不亲近,甚至有些妈妈抱孩子的表情动作都很生硬。
我相信,这些妈妈一定很想充分地去爱孩子,或者比常人更愿意去理解孩子,只是她们没有获得这样的力量和通道,她们身上的母爱没有被充分激活,她们自身也是反自然行为的受害者。
当然,并不是早期缺少母爱的孩子一定会得“自闭症”,正像即便癌症高发区也是发病的少不发病的多一样。除去个体差异,还要取决于其他外部条件。一般说来,在母爱缺席的情况下,如果父爱健全,或家里其他人能够很好地进行爱的补偿,孩子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因为人有天然的自我疗愈本能,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从小缺少母爱的孩子,也可以正常成长的原因。
但并不是有了“成因”就一定会导致孩子心理残疾,就像人生病了不一定都会要命一样。回溯一下人类过往的情况,一代又一代儿童的家庭成长环境远不如现在好,却从未出现过大规模的心理流行病,这是因为人有本能的自我愈合能力。父母可以在某些事上做得不好,只要不是一直错上加错就可以。
就当下“自闭症”儿童来说,家长们早期的失职或失误本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后期误入歧途才最可怕。其实,在孩子的问题刚被发现时,年龄往往还小,有充足的解决时间,正确的办法应该是尽快把正常母爱和正常生活环境还给孩子,那么孩子会进行自我修复,慢慢变得和其他孩子一样完好。可惜的是,很多家长意识不到孩子的问题和早期生活经历之间的关系,急急忙忙带着孩子往医院走,从一个小过失,走向一个大错误。
三、盲人摸象的医疗诊断及“贴标签”的危害
我十分尊重医生这个职业,但在“自闭症”这件事上,显然是医疗错误地介入了教育。医生有能力帮人们解决机体病痛,并不意味着他有能力帮人们解决意识问题。
把孩子的心理和精神发育问题交给医生看,根本思路是错的,宛如把打渔的事交给种地的人来做,其中的错误和风险可想而知。医生面对儿童的“症状”时,专业思维使其很少和早期教育联系,往往会孤立地、片断地从大脑生理病变来找原因。换句话说,医生之所以敢于诊断一个孩子是“自闭症”,在于他不懂教育,无法从一个孩子的成长经历来纵深地看问题。
当然,一个孩子的早期成长事实,很难探究。它是一个家庭内部的秘密,是一段过往的历史,甚至是一种被无意改写的记忆。诊断通常都是父母在陈述,医生不可能深入探查他们生活中的点滴。甚至有些父母在陈述儿童问题时,会有意无意地美化自己的行为。同时,智力和情感没有得到正常开启的孩子,他活在封闭和混乱中,自己也无力主动去和外界沟通,无力去陈述为什么。这样,病态表现和早期教育就被完全割裂开来,仿佛启蒙阶段的负面遭遇都不存在,有病的标签就很容易被贴到孩子身上。
孩子不开口说话,这在“自闭症”的诊断中是一个重要症状。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释。儿童开口说话本来就有早有晚,有的一岁就开口说话,有的两、三岁甚至四、五岁才开口。原因有几种:一是个体差异,二是儿童早期生活缺陷使交流功能启动迟缓,三是因为家长经常强迫孩子说话,引起孩子逆反和心理障碍。
不管哪种情况,只要孩子听力正常,发声系统没有异常情况,都不需要用人力进行过度干涉,或者说,即使“干涉”,也需要对症下药,办法很简单,就是多和孩子进行语言及情感交流,关键是要让孩子心理轻松,有自信,待说话的身心条件成熟了,瓜熟蒂落,自然会开口。反之,在孩子说话条件还不成熟,或者他心理上有障碍不想说时,就把他划到“有病”的人堆里,对他进行反天性反自然的训练,那样只能雪上加霜。
比如某个本该三岁半才开口说话的小孩,如果家长在他两岁时看到别的小朋友都会说话了,自己的孩子还不会说,就开始着急。到孩子两岁半,别的小朋友都会背唐诗了,自己的孩子仅会说几个单词,这就更让他们焦虑。到三岁时,别的孩子都开始认字了,自己的孩子还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家长就按捺不住,开始带孩子去跑医院。这个医院查不出问题,再找另一家医院,耳鼻喉查不出问题就查大脑,大脑查不出问题就去找心理医生……家长的焦虑、各种痛苦的检查、治疗和强制训练,让孩子深深地为自己不会开口说话而自卑和痛苦,那么孩子不但不能如期在三岁半开口说话,甚至四岁也不能开口说话。
一个孩子,当他在语言准备不充足的情况下,和他人的口头交流愿望会比较低;交流上的不顺畅又导致他总是不被人理解,情绪无法疏导,所以容易表现出脾气大或冷漠。而“治疗”对情绪的打击,更让孩子的心理机制在挫败中难以正常展开,出现更多的问题——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如果成人还不能意识到正是“治疗”本身在伤害孩子,把孩子的不正常行为误读为有病,将其投入长期的治疗中,那么孩子的“病态”将一步步被稳定,用一个确实有病的后果,证明诊断的正确和治疗的必要性——这种悲剧被隐藏得如此之深,孩子自己不知道,爱孩子的父母不知道,医生不知道,社会上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大家看到的确实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于是所有人都确信,这个孩子先天有“自闭症”,需要不断地被治疗和康复。
至于其它症状,诸如不听指令,没有目光交流等等“自闭症”症状,它们和说话问题一样,都可以从教育学或心理学中找到答案,也可以找到解决方案。但医生的思维方式,让他不会往这里想。
盲人摸着一条象腿,真诚地说大象长得像根柱子,并不是他想撒谎,而是他的认识只能到这里。这也正是为什么医生只能“诊断”,无力治疗的根本原因。
四、回归自然是最好的治疗
心理康复的最重要思路,应该是如何把充满爱和自由的成长环境还给孩子,而不是把孩子当动物来驯化或当机器人来控制。
心理学家A· 阿德勒指出,真正的心理学不会用针扎小孩看他蹦得有多高,不会搔痒看他笑得有多乐。心理学的任务,必须从他的整个生活方式入手,而不是只去治疗一个病症或单一方面问题。
改善儿童心理障碍,必须是件比较个性化的事,必须细腻地研究和体察孩子的心理和情绪,一点点扶植他们内心的正面生长力量。所以最好从家庭做起,解铃还须系铃人。很多成功案例可以证明,家庭是最好的学校,亲情是最好的老师。具体做法,其实不难,简单陈述就是多陪伴、少限制。
2013年,我为美国作者Thomas Sowell所著的《语迟的孩子》中国版写了推荐序言。这本书作者的儿子在该说话时迟迟不会说话,辗转于多家医院后,被诊断为“语迟症”或“自闭症”。作者是一名经济学家,他虽然不懂医学也不懂教育学,凭直觉认为孩子很正常,拒绝给孩子贴上有病的标签,拒绝把孩子送进特殊教育班级或学校,选择让孩子回归正常的群体,同时用关爱陪伴孩子——就是这样“不作为”,效果反而超过了那些积极的、复杂的治疗和训练,他的儿子最终成长得健康出色。由此他开始关注那些因迟迟不说话而被医生诊断为有病的孩子,成立了家庭交流小组,很多人带着有“病”的孩子加入进来。当家长的目光不再忧心忡忡,而是以平常心、爱心和充分的时间陪伴孩子时,这些孩子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作者和小组成员都被自己获得的意外成功震惊了,这促使这位经济学家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写出来。同时作者也在书中揭露了美国的“自闭症”黑幕,指出医疗和研究经费方面的利益,甚至名誉,是高发病率的背后推手。
就在我为这本书写推荐序言时,正好收到国内一位妈妈的来信。她的孩子也一度因为不说话被诊断为“自闭症”,她虽然拒绝了这个标签,不相信她的孩子有自闭症,却对孩子迟迟不开口说话忧心忡忡,把孩子送进一个语言训练机构进行训练。但效果让她失望,孩子虽然学会了一些发音,在说话方面略有进步,可整个人却越来越萎靡,眼神越来越呆滞,即便说话本身,也常常出现倒退现象。后来,一位朋友对她说,你总在孩子面前表示出对他说话的忧虑,孩子心理负担是不是越来越重了?这样训练,孩子是不是反而更不敢说话了?朋友一句话,点中妈妈心底的痛处,对于身处困境的妈妈,有拨云见日感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孩子的说话问题上,给了孩子太多错误的暗示,让他小小的心背负了太多压力。是啊,再聪明的孩子,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暗示和压力下,自卑的根肯定是越扎越深,状态怎么可能不是越来越差呢?
这位妈妈突然醒悟了,她为自己以前的行为感到后怕,开始大量阅读教育书籍,同时中止了对孩子的各种训练,不再逼迫孩子说话,每天只是和孩子一起快乐地玩耍,给他读故事,随意地和孩子聊天,好像孩子不说话这事从未发生过。他们渐渐地忘记了所谓的问题,而孩子的进步却就此慢慢显现出来,话语能力在停滞了好长时间后,突然飞速发展,性情也越来越开朗活泼。这位妈妈给我写信的时间,是在孩子刚刚通过小学入学前的各项测试之后。测试结果显示,孩子一切都正常,甚至在识字和计算上表现出色,语言交流毫无困难,完全符合入学条件。
不同国度的父母,面对不开口说话的孩子,当他们从带着焦虑、积极地带孩子辗转于医院和治疗机构,转向放平心态,不给孩子贴标签,中止对孩子伤害性的治疗,努力提高家庭生活中亲子相处的质量,却不约而同地收获到意外惊喜。
现在有人提倡校园“融合教育”,即让“自闭症”儿童和正常儿童在一起上学,淡化其疾病问题,平等友好地对待他。实践证明,它确实在一些孩子身上取得了很好的效果。2013年,央视报道了台湾“融合教育”的成果,患“自闭症”的孩子进入融合教育的学校,状态转好,令人刮目相看。不过,同一年,媒体也报道了这样的事情:北京、深圳等地有自闭症儿童入读普通小学,结果弄得班级鸡犬不宁,孩子们甚至在人身安全上都受到“自闭症”同学的威胁,家长联合要求让这几个儿童退学或离开这个班级,引爆社会舆论,人们纷纷指责这些家长没有爱心。
如此这般,一个疑问就出来了:同样都是融合教育,在台湾取得了良好效果,在北京深圳为什么就不行呢?这就说到了“融合教育”的精髓。仅仅把一个心理有“病”的孩子送进一所普通全日制学校,这只是做了皮毛;撕下他身上的“有病”标签,才是开通了融合的渠道。
人类积累的修养早已告诉我们,对待残疾人最礼貌的态度是忘却他的残疾,平等相待,而不是处处暗示你有缺陷,口口声声告诉人家我要关爱你。“融合教育”的精髓是:没有例外的孩子,只有正常的孩子。所以没有例外的对待,只有正常的对待。其本质是一个撕标签动作——孩子,你没有任何问题,在同学眼里,在老师眼里,你和任何其他同学一样,都是普通而正常的孩子。
我听一位小学校长讲过这样一件事。她曾参加国外某小学一个重要活动,活动甚至邀请了市里的政要。在发言环节中,除了政要、校长和老师,还有学生。她注意到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残疾孩子,就想这个孩子背后一定有感人故事。庆祝结束后,她和这位小学生的校长攀谈起来,问及为什么要选择这位学生发言?那位校长有些不解地回答说,因为他是学校里的学生啊。
这位校长也许没有“融合教育”这个词,但他做到了,他奉行的正是教育中最朴素的平等原则,不矫情不虚伪,美好又不着痕迹,这样的教育是全世界儿童都需要的。环境中没有异样的眼光,孩子才能正常成长。
我的观点陈述
为了不引起歧义,我把前面表述的观点再进行简单的梳理,同时也对一些需要解释的问题做出进一步陈述。
1、世上是否真有“自闭症”这种病?
这个问题有几种答案。
(1)如果指大脑某种生理构成先天异常、某个基因异常,致使语言功能或其它交流功能严重障碍,表现出“自闭症”症状,如唐氏综合征,这肯定有,但必定极少,发生率和其它先天残障的发生率相比,不会有太大出入,不会成为流行病。
(2)如果指早期心理创伤导致的语言及交流障碍,这种情况古今中外一直有,情况比较普遍,程度各不相同,所谓“自闭症”只是对此类老问题笼统的新命名。对这类心理问题当然也可以有其它命名,完全不需要神秘化。由于它是后天成长环境所致,所以教育可以大有作为,正确的心理治疗可以极大地改善状态。
(3)如果指当下宣传中以及医疗诊断中的“自闭症”——该病为先天生理疾病,和成长环境无关,发病率越来越高,预后不良——这是夸张地把儿童某种行为障碍或发育中特有现象定义为心理癌症,是人造病,也是本文要批判的。
2、教育工作者不是医生,有资格谈自闭症吗?
这样的质疑,缘于一个固执的心理前提:“自闭症”是纯生理问题,医生是可以诊断治疗的。对此,本文前面已有说明,此处不再赘述。一些“自闭症”传播者攻击我的说辞就是我不是医生,不懂医学,所以不能谈自闭症。哥白尼难道要精通宗教事务才可以谈日心说吗?
世上无论什么专业,科学思维都是相通的。我谈“自闭症”无关专业,如果一定要提到“专业”问题,那就是我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无法容忍“医疗鸦片”越来越疯狂地侵害无辜的孩子。专业素养让我能看清楚这一切,职业责任感让我无法袖手旁观。
3、如何解释同一个家庭的孩子,甚至是双胞胎,会出现有的患病有的健康?
一个人的成长往往是“细节决定命运”,哪怕是同一个家庭的孩子,也有不同的成长细节。正是早期一些不一样的经历,造成了他们不一样的人生。除了父母态度感情上的差异,其他一些小事也有可能形成根本性的影响。
比如一对双胞胎姐妹,出生时一样健康,仅是妹妹耳朵有些炎症。耳炎虽不是大病,但炎症带来不适,不断的治疗又带来痛苦,那么姐妹俩对世界的初始感觉就完全不一样,情绪也不一样,一个爱笑一个爱哭;一个乖巧一个烦躁。父母如果对此不能进行细腻的体察,只是不明白,性别和长相一样的双胞胎,差异怎么那么大,开始怀疑妹妹是否有精神发育方面的问题,又带着妹妹去医院检查神经和大脑,检查过程又给孩子带来种种痛苦,这家查不出来再到另一家,一次次把孩子投入诊疗的折磨中,而这时,姐姐却在家里自在地玩耍——那么姐妹俩的初始人生体验之不同,就是一个公主和囚犯境遇的差异。于是好的更好,差的更差。越来越显著的差异,导致父母看姐姐时满是欣慰,看妹妹时满是焦虑,更紧张地带着有问题的妹妹跑医院,直到确诊为自闭症,然后把妹妹投入长期的治疗和训练中,甚至把她委托给治疗师,长期和父母分离。最终,妹妹成为确定无疑的残疾人……姐妹俩的人生分水岭就这样形成了。人们看到的是双胞胎的巨大差异,几乎没有人能看到,她们的人生本可以一样精彩。
所以,一个孩子怎样,不能笼统地一概而论,必须回到成长细节上说话。儿童成长中的“蝴蝶效应”随时可能发生。
当然也不必担心,并不是随便什么错误就会产生蝴蝶效应,哪个家长没有过失?一只蝴蝶翅膀煽起的微风能变异为一场飓风,需要长期的、一连串错误的推动。而使一连串错误不断发生的,是成人固执的观念,对孩子一错再错的对待。
4、为什么男孩子“得病”的多?
男孩女孩天赋性情不一样,大自然早已为两性设计好各自的特征和长短项。当下的“自闭症”诊断标准基本上都是冲着男孩子的弱点去的,男孩更容易成为诊断模式下的牺牲品,成为高“发病率”人群。
事实是不光“自闭症”,现在很多事关儿童的评价标准都对男孩不利,比如我国当前的中小学考试评价、三好学生评比、班干部评选等等,基本上都是女生优势设计。是男孩子病了弱了,还是我们成人偏了错了?这是现代社会生活中值得思考的宏大话题。
5、自闭症天才现象如何解释?
这很好解释,应该是下面三种情况。
一是人的天赋不同,并且能量有限。某个孩子确实在某方面具有非凡的潜能,把能量主要分配到他的天赋上时,在其它方面就会表现平庸,甚至表现得特别弱。比如一些科学家或一些杰出的艺术家,他们很多人在生活中非常低能,在人际交往方面缺少兴趣和能力,甚至行为怪异,只是因为他们成名了,这些故事才得以流传,并成为美谈。而更多的是天赋虽高,却没有成名的。我们能说他们都得了自闭症吗,他们需要治疗吗?如果有人用武大郎开店的思维方式,硬给他们冠上“高功能自闭症”或“阿斯伯格综合症”的帽子,然后去“康复”他们,这不荒唐吗?
二是生活中确实有极个别的孩子,虽然在早期启蒙阶段受到智力或情感的错误对待,但其天性中某一种潜能并未完全被破坏,侥幸得以存留,后来在某个因缘际会的情况下表达出来,如艺术的或计算的才能,令人刮目相看。这种情况,是因为人与生俱来有自我表达的潜力,有被认可的需求,当其它的出口都关闭后,某一个出口突然现出一个缝隙,于是引起局部喷发。但这种侥幸必定非常少,所以一旦出现,就会成为新闻。
三是从古到今,任何人群中都有某方面的天才,残疾人群当然也不例外,不管是精神残疾还是肢体残疾,其中个别人会在某方面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况且现在被定义为“自闭症”的群体,他们本来就是正常人群。媒体或影视作品太热衷于宣传自闭症是天才,这确实能唤起公众的同情心,也符合大众审美需求,但与事实完全不符。事实是,任何有关“自闭症”人群智力统计数据都表明,该群体智力水平偏低,极少有天才。这是因为一个人的情感得不到正常发育,智力通常也会受到影响。
以个别人的某个特征来描述庞大的群体面貌,这是一种非常幼稚的做法。炒作自闭症是天才,意欲把问题诗意化,制造一种特别的同情和敬意,让人觉得如果你没点儿奇才,都不配当“自闭症”患者,也不配得到轰轰烈烈的关爱。这种做法,其潜意识已暗含了对普通智力的不屑和对低下智力的歧视,它仅仅是让媒体和影视剧“有料”,让某些家长有面子,却掩盖了这个群体的真正困难,忽略了需要解决问题的核心。
6、如何看待联合国设立“国际自闭症日”?
当社会上有某种现象影响到公共生活时,人们经常会设立一个相关节日,以期提醒人们的关注。如艾滋病,因为它的第一传染渠道是后天不洁行为,为防止其扩大,需要设一个节日宣传预防,同时提醒人们接纳这些患者,共同帮助他们直面疾病。
我不清楚联合国设立“自闭症日”的动机和程序,也不清楚联合国对此病是否有明确的定义,所以这个问题要分两种情况来回答。
如果是因为关注到现在有心理障碍儿童确实高于以往时代,提醒人们注意儿童心理卫生,优化儿童成长环境,我相信它是有积极意义的,但对于致“病”原因的宣传一定要跟上,应让公众知晓什么原因会导致儿童心理障碍,以加强预防。
如果认可自闭症是先天的,无关教化,无法预防,设立的目的旨在提醒尊重这个群体,那么就没有意义。因为从尊重的角度来说,“自闭症”如果像宣传中说的那样,是天才,人们崇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尊重呢;如果说承认这个群体确实是残疾人群体,也没必要专设一个关注日,因为现在社会已形成尊重一切残疾人的共识,哪一类残疾人不需要尊重呢?在对不幸的关爱上不必厚此薄彼。
事实是现在联合国的“自闭症日”不但没能唤起人们对儿童教养环境的关注,反而被利用,推高了自闭症的发生率,把一种极稀有现象变成普遍的疾病,它安慰了极少的人,却给很多人挖了陷阱,破坏了公共生活的和谐自然。但时至今日,联合国方面也没有就此进行澄清。所以依现有情况来看,设立这样一个关注日弊多利少,希望联合国方面能关注到这一点。
结束语:
学者陈嘉映说过,科学似乎给我们提供了世界的真相,但在这幅从大爆炸到基因的严整画面中,没有哪里适合容纳我们的欢愉和悲苦,我们的道德诉求与艺术理想。
当孩子有某种问题时,家长如果不是马上领着孩子跑医院,而是自省一下,我给了他正常的家庭生活和正常的教育了吗?我真正理解了我的孩子了吗?问题的死扣也许就此开始松动。
世间一切问题,想要解决,必须找到问题根源;找到根源,问题就解决了一半。我参与矫治了一些孩子,凡家长积极配合的,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并非我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仅仅是做了一点古往今来无数人做过的事情:通过促进家长教养方式的改善,还孩子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我知道当下也有不少人在做这件事情,他们的工作同样让人看到,教育的力量是无形的,却是永恒而有力的。
大地上河流奔腾,草木繁盛,万事一体,万理同宗。人是自然的一分子,没有哪件事需要被神秘化。泛滥的“自闭症”不过是盲目的宣传、泛滥的诊断、不靠谱的康复合力膨化的时代病,它过分肆虐时,就该是被特别警惕时。该是让大家看清它真面目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