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爱喜禾:儿子是爸爸的礼物
作者面对自闭症的儿子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用幽默的语言和戏剧性的场景,展现出笑中带泪的对生活的热爱,使普通读者接受继而关注这个群体的生活状态,也为残障儿童家庭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情感出口。
上集回放:因为家人和朋友的支持,我没有垮下。感谢上苍,给我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一个这么幸福的家庭。
十四、礼物
当医生说出“自闭症”3个字,我知道我胡作非为的日子过去了。我儿子2岁零6天,被诊断为自闭症。回家路上,滚滚车流掩不住我的哭声。儿子原来是自闭症,我再去看他这2年的成长过程,一些曾经让我们引以为傲的行为,曾经我们以为的可爱,却原来都是病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没有谁肯放慢脚步跟我说句话。一个抱小孩儿的妇女看到我痛苦如此,走到我身边轻轻地问:“先生,要发票吗?”我要发票!我要退货!我头上有2个漩儿,据说这种人比较犟,却不伤害别人。但是,谁想到命运也有漩儿,一下就把我和我的家庭卷进去了。
我想知道原因。医生说先进如美国,目前为止都找不到原因。其实找到原因又如何呢?送一面锦旗,为人类的多元化做出了贡献?!医生说自闭症发现得越早越好,6岁以前都可以治疗。至于6岁以后如何,医生就没有说了。后来庆幸我没有问,真怕医生说出“6岁以后你就习惯了”这句话来。医生语焉不详地给儿子下了一个结论,又详细地殷勤地告诉我康复训练的机构叫什么在哪儿怎么去。就自闭症的诊断而言,我认为国内的医院都要更名为“问路院”。医生推荐了几家自闭症的康复机构,我对其中一家有点儿兴趣,问:“是不是很远?”医生反问:“你不是有车吗?”老婆以前总是质问我:“油价这么贵停车费又涨了,不知道你非得买车干什么?”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买车了吧!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看我多有远见。
自闭症是唯一一个既无病因,又无法治疗,仅有诊断的所谓“病”。遇到这种病,我感觉医院已经不是医院,是人民法院。就因为我年轻时辜负了几个女孩,就弄了个自闭症儿子,是不是量刑过重?我能上诉吗?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我能监外执行吗?也不行。那我越狱!越狱是重罪,会加刑。就是说,如果我再生一个……好,我服从判决!
我怎么才能进去儿子的世界呢,如果有意思,干脆我也搬过去算了。如果我搬去了他们的世界,会给儿子添麻烦吧。儿子会每天唉声叹气,“我这个爸爸怎么跟我们不一样,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从医院回来有3天,我这个不开玩笑就活不下去的人居然没有开过一个玩笑,每天眼泪汪汪的像个小媳妇。儿子是自闭症,我给几个朋友打电话,十个里面九个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急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不但开了玩笑,而且一直在开。喜禾是自闭症,从好的方面想他将来不会吸毒,不会有网瘾,不会早恋,不会耍流氓,等我老了还能拉着我的手看夕阳。
创造喜禾这个小生命的那天是不是喝酒了?3年多前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醉了想不起来有没有喝酒。他们说儿子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送礼物我欢迎,但是最好事先了解一下我喜欢什么样的礼物。你现在送的这个,我能考虑一下吗?小时候我家收到礼物,一到逢年过节,父母就会再转手送给别人。谢谢爹娘,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谁都不要,拎着礼物我又回来了。送礼时我特意转了5趟汽车,打了6次瞌睡,上了7趟厕所,怎么礼物还在手上?小偷都死哪儿去了?得知儿子是自闭症后,家里乱套了,连电视机都跟着捣乱:“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痴。”收到老天爷的礼物后,我没有忘记给老天爷写一张字条——礼物收到,很喜欢,谢谢。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