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关注特教教师的心理健康
教聋儿的教师话越来越少,手语却多了;智障班的教师思维就得有些“迟缓”;而从事特教工作没几年的重度孤独症患儿的康复训练师则过早失去了活泼……这是记者近日在北京几所特教学校采访时的深切感受。特教教师心理健康正在成为教师管理的盲区。
这是异常中的正常
四个孩子需要两位老师共同看护!——这是记者在北京市顺义区特殊教育学校采访时看到的一幕真实场景:在一间可容纳普通学生一个班的教室里,只有四个十几岁的重度孤独症患儿,其中一个正在旁若无人地大声叫喊,一个坐在墙角低头摆弄着几件玩具,并不时地发出几声刺耳的尖叫,另一个又在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还有一个在不停地摔打着手里的东西。
陪同记者采访的该校教学主任吴靖告诉记者,这几个孩子正在这里接受“心理排毒治疗”,让他们把心里的幻想、压抑、紧张、恐惧感和愤怒尽力释放出来,这是对患有重度孤独症的智障学生进行康复治疗的重要阶段。
该班的李莉老师指着其中那个一直在大声叫喊的孩子向记者介绍到,他叫园园(化名),七岁时就入学了,今年他已经14岁,只接触自己熟悉的东西——记者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旧手机,就这样整天坐在那里叫喊,陌生人一旦走近他,他就会显得异常恐惧,坐立不安。
当谈及在这里的工作感受时,李莉老师笑了笑,“刚开始非常不适应,现在已经习惯了。”她从普教系统调到这里工作已经三个年头了,“和普教教师相比,特教教师得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艰辛。”
站在一旁的吴靖主任接过话来,“这些还算好的,教重度智障或是精神病患儿的老师们几乎都遭受过孩子的‘攻击’。有时住宿的学生晚上突然‘躲’起来了,老师们一晚上就别想睡觉了!不过,在我们眼里,这些都属异常中的正常。”
时间越长可能越有失落感
在顺义区特殊教育学校轻度智障班,纪丹丹和刘爽老师正在教孩子们做“雪花插针”练习,把形如雪花状的胶皮垫(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针孔)插入固定在桌面上的针尖儿上,虽说是“针”,也足有烤串的钢钎那么粗。纪丹丹老师告诉记者,“这是为了锻炼孩子们的手、眼协调能力。”这看似极其简单的练习,这些孩子做了几个月仍有10分钟内插不进去一次的。有老师坦言:“教的时间越长,可能越有失落感,有时候真是觉得憋屈。”
在北京市东城区特殊教育学校采访时,记者也听到了教师们同样的心声。邢映梅老师告诉记者,她刚刚接手一个七年级聋儿班,这些孩子不仅学习很困难,没有基本的学习意识,甚至连起码的生活、礼仪常识都没有,“我现在感到无从下手。”
中共十七大代表、东城区特殊教育学校校长周晔认为,由于长年和各种残障孩子在一起,特教教师们形成了一种奇怪的“职业病”:教聋儿的教师话不多,手语多了,教智障的老师经常显得反映“迟缓”。同时,由于特教教师往往很难从学生的进步中获得像普教教师那样的职业成就感,他们经常承受着远比普教教师大得多的心理和精神压力,而这一问题尚未得到社会应有的重视。
给特教教师多一点呵护
心理学博士王永丽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时指出,由于面对特殊的孩子,特教教师必须运用这些孩子能够理解、接受的方式、方法施教,日久天长,就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职业病。因而,在一定程度上,特教教师存在着被环境同化的倾向,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虽然至今还没有这方面的确切调查数据,也尚未到了很严重的程度,但是这一问题应当引起业界乃至全社会的高度重视。
她认为应该从三个方面共同构建特教教师的心理健康防护体系:一是建立专门针对特教教师的心理健康扶助机构,让特教教师定期疗养并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和健康咨询服务。二是学校应该经常举办与校外单位的交流活动,让老师们回归正常思维和行为习惯。三是教师自己应该经常调整自己的心理预期,并进行认知重建。
为了缓解老师们的心理和精神压力,周晔校长设立了每月一次的“校长开放日”,倾听教师的心里话。但是她表示,她所能解决的只是该校少数教师面临的问题。在即将召开的党的十七大上,她将会专门提出关于特教教师心理健康维护和提高其福利待遇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