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感与文化创造
在人类少数天才人物,包括伟大政治家身上,根本的孤独感几乎是一种不治之症。这种孤独感伴随着一种根本的惆怅和忧郁。企图抗衡和摆脱这种孤独感,便成了人类从事文化创造的一种最顽强的定力的内驱力。
如凡•高作画,仅仅是为了排遣内心深处一种说不太清的根本的孤独感。爱因斯坦的一生也患有根本的孤独症。在《我的世界观》一文中,他坦率地作了自我解剖:"我实在是一个'孤独的旅客',我未曾全心全意地属于我的国家,我的家庭,我的朋友,甚至我最接近的亲人;在所有这些关系面前,我总是感觉到有一定距离并且需要保持孤独---而这种感受正与年俱增。"爱因斯坦终生对物理学、艺术和哲学的真挚的爱,全然是企图对这种孤独感的永恒摆脱和最勇敢的回击。
伟大艺术家们的气质,多半有哲理沉思的成分。他们总是从个人、具体的孤境(外在的孤独感)出发,上升到普遍的、哲学意义上的地球人的根本孤境。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便是一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是人类处在茫茫宇宙中的孤寂感。因为它带有永恒性,涉及到人类的根本处境,故具有一种哲理的深度。
自然科学家刻意探求自然界的永恒法则,亦在驱散内心一团根本的孤独感。文化创造者们为了排遣自身的孤独感而进行的创造,留下了一笔精神遗产竟会使今天千百万读者感受到温暖,驱散千百万个寂寞,真是不可思议!
浅薄的快活和廉价的感官享受,远不如处在根本的孤境中并力图去冲决它来得幸福。这是搏斗的、不断超越自己、超越时空局限的高贵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