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坚强妈妈” 组团自救“孤独”孩子
东方今报报道(见习记者 杨珊珊)“有孤独症的孩子的父母,就像生活在风口浪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浪打翻。”因为孩子的病,程楠(化名)多次想过自杀。但是最终,为了孩子她坚持活下来了。
今年9月开始,她召集洛阳市有孤独症孩子的家庭,通过不断交流经验和摸索,一起带孩子进行训练,展开了坚强自救。
如今,看着许多孩子从不会张口说话,到能清楚地喊“妈妈”,程楠的心里无比幸福。
●○那一天 第一次听说孤独症
10月13日,在洛阳市九都路的一家幼儿园,记者见到了程楠。
她今年35岁,女儿涵涵刚满7周岁。一提起这几年,程楠的眼圈就变红了。“孩子在1岁之前很爱说话,整天咿咿呀呀的,很可爱。可是从一岁半开始,她就不爱说话了,只会简单地说‘妈妈、妹妹、喝水’这几个词。到3岁时,基本不说话了,像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常常默不作声地在那儿只玩一样东西,一玩就能玩上一天”。
开始,程楠还以为孩子只是性格内向,渐渐地才觉得不对劲。她带孩子去河南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做了检查。“当天是2006年6月28日,听到医生说孩子患的是孤独症后,我背着孩子走在郑州的人民路上,感觉天都是灰的。在那之前,我没听说过这种病,也不知道孤独症有多么可怕”。
●○4年后 孩子终于开口了
无奈,她只好办理了停职待岗,跟母亲一起带着孩子留院治疗。“治疗的半年里,孩子很痛苦,针灸、理疗、按摩、心理治疗,可是效果不明显。后来我听说郑州还有家专门针对此病的训练中心,就把孩子转到了那里。”在这家训练中心,涵涵待了4年。为了凑足孩子每个月4000多元的训练费,程楠捡过破烂、送过报纸、送过酸奶、摆过地摊……
所幸,涵涵的训练有作用。“那里的教授倡导通过自然训练进行康复,孩子的学习和生存能力都有很大的提高。”可是程楠实在承受不了高额的训练费,今年年初,她无奈地带女儿回到了洛阳。
回到洛阳后,程楠把孩子送去幼儿园,自己做起了服装生意。平常除了接送孩子,剩下的时间就在店里卖童装。
今年6月,通过那家训练中心的帮忙,程楠把孩子送到了洛阳九都路的一家幼儿园。幼儿园的园长很热情,专门腾出几间教室,还请来经过那家训练中心培训的老师,带着孩子训练。慢慢地,通过联系,程楠集合了七八个孤独症孩子的家长,一起在这里训练。
●○回洛阳 集合更多“孤独”孩子
在他们的感统室、融合教室,记者看到里面摆满了感统器材。“这些都是园长自己出钱给我们置办的,玩具和教材是家长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孩子们在这里,像其他孩子一样上课、做游戏,每天都很快乐。”程楠介绍道。
每两个星期,他们就会举办一次家长课堂,互相分享训练经验。“今天上午,我很有成就感。一个快5岁的从不会叫妈妈的孩子,经过我的训练能开口叫妈妈了。她妈妈高兴坏了,我现在感觉特别充实。”程楠高兴地说。
她会针对每个孩子的发育程度制定训练目标,然后不断强化。渐渐地,孩子们的情绪、体能、语言能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
然而,程楠也有担忧。“很多孩子已经10多岁了,他们的家长也想加入我们,我只好告诉他们孩子年龄太大,干预训练基本没有效果了。我觉得洛阳在这方面,社会和家长的重视程度还不够,总认为孩子长大后自然就好了,其实这是错误的,孩子6岁之前是敏感期,训练效果也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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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症,又叫自闭症,是一种以社交障碍、语言障碍以及刻板行为为主要表现的发育性疾病。一般从一岁半开始出现症状,表现为沉默不语、鹦鹉学舌、无眼神接触、害怕和群体交流,严重者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出现过激行为。
#p#分页标题#e#艰难六年 和孩子一起成长
□见习记者 杨珊珊/文图
这6年,孩子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程楠自己也在不断地成长。从接受别人的帮助,慢慢成长为想要帮助别人的人,她的思想经历了很复杂的蜕变,更勇敢、更坚强。
▲▲一生贫困也不会放弃孩子
“我发现,来这里的10个有9个是孩子的妈妈带来的,她们的家庭和我的类似,婚姻出现裂痕。”程楠说,她的丈夫对孩子的治疗一直持抵触情绪,觉得孩子没有希望了,没必要继续治疗。
程楠和丈夫都是洛阳市某大型国企的职工,丈夫因工作的原因经常去外地。得知孩子是孤独症时,丈夫开始的态度还比较积极,两人商量好一个挣钱养家,一个专门带孩子治疗。
然而,时间一久,丈夫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两年来,他一分钱也不给我们母女。孩子最后一次见父亲是去年12月底,当时他正闹离婚。我曾经到单位的工会、女工委反映情况,他们答应说服他给孩子支付一定的治疗费和生活费,领导也答应把这部分钱从他的工资里扣掉,可是一直没有执行”。
虽然失去了生活来源,家人也曾劝她把孩子给丈夫,可她一直没有同意。“我怕孩子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又恶化,那么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泡汤了。”程楠说,虽然明知后半辈子注定会被拖累,会贫困,但她都不会放弃,她努力带好孩子,让孩子高兴地过好每一天。
程楠说,她见过很多家庭因为孤独症的孩子而破裂。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孩子得了孤独症,父母的婚姻总要触礁?程楠说,不管怎样,她都要做一个坚强的母亲,把孩子带大。
▲▲希望家长能真正接纳孩子
“我不奢望我的孩子能上学读书,她只要能够自食其力,能健健康康地待在我身边就足够了。7年来,孩子从没跟我分开过。我在想,如果孩子不能自食其力,那她长大了怎么办?我的孩子一定要死在我的前面,不然我肯定不放心这样离开。孩子的父亲不要她,再没了母亲,她怎么活呢?”程楠的脸上显出无尽的忧虑。
程楠说,有位孤独症孩子的家长曾跟她讲,想把孩子送去南方,放在福利院门口,她觉得自己还比较庆幸,没有悲伤失望到这个地步。她认为,只有家长才能救自己的孩子,给孩子最好最快乐的生活。“孩子什么时候最可怜?就是在幼儿园里看别的小朋友在玩,她眼巴巴地站在一边,眼神很空洞,想上去跟他们玩又害怕去接触群体,看到这时我心里像被刀刺了一样。有时候孩子回家跟我说‘妈妈小朋友们不跟我玩怎么办’的时候,我的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掉。我希望,能通过我的努力,让孩子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拥有平等、快乐生活的权利。”一提起孩子,程楠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最后,程楠说,在这么多年陪孩子治疗的过程中,她从接受别人的帮助,慢慢成长为想要帮助别人,思想上经历了很复杂的蜕变。她希望其他有孤独症孩子的家长,能够像她一样,不抛弃,不放弃,自己帮助自己,战胜困难,真真正正地接纳自己的孩子。
同时,她也希望孤独症孩子和家长在强有力的社会保障和支持下,能同享天伦而不必苦苦煎熬。
■ 记者手记
《老大的幸福》里,那个患孤独症的孩子曾刺痛了我的神经,让我在漆黑的夜里泪流满面。现实中,凌晨一点突如其来的程楠的短信又让我彻夜未眠。
程楠是一个坚强而伟大的母亲。她说,她并不希望通过记者的报道获得什么物质上的资助,她希望能得到社会的认同,希望有义工能帮助这群孤独症的孩子,空闲的时候过来大家一起互动,能给他们和普通孩子一样的关怀,这就可以了。
涵涵开始不会叫 “妈妈”,每天要捏着嘴练习,还要脸部按摩,把她整个脸都弄得红肿;而如今,她正在训练室里穿着溜冰鞋自如地前进,能简单说话,会放声大笑,甚至上公交车还能勇敢地刷卡,我想,这就是程楠辛苦坚持所换来的最大成果吧。希望所有的孤独症孩子,都能有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在坚持,希望这个社会,不要忘了有一群孤独症的孩子,在期冀得到能和普通孩子一样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