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自闭症爸爸
蔡春猪曾经是喜禾爸爸的网名。当年,他是在《东方夜谭》里与刘仪伟一起搭档常常露脸搞笑无数的“小蔡”。除了策划电视节目以外,他曾担任过时尚杂志编辑,主持过“万国马桶文学网站”,从事过影视剧编剧……但是现在,他的网名是“爸爸爱喜禾”,他如今最出色的角色就是“父亲”,一个幽默的自闭症儿童的父亲。
“犬子在,不远游”,是他的博客名。在喜禾没查出自闭症前,他没考虑过以后给孩子择校的问题,什么重点小学,都一边去。他和妻子研究,等孩子大了,暑假可以让他学门手艺,厨师、木匠之类的。因为一个人会炒菜会木工会水电安装会盗墓,会是一个有趣的人,长大后追女孩子就方便了。
喜禾查出自闭症的那天,成为了他们一家一年365天最难忘最痛苦的一天。他埋怨老天爷,为什么把喜禾设计成孤独症患者却没给一个解释,为什么没有事先征求他同意。他在微博开玩笑,“那个把我儿子弄成孤独症的家伙太不了解我老婆了。我老婆很犟的,任何事只要她真的想做,都有一个完美的结果。我老婆辞了职,准备专门在家教育孩子,此刻正在啃关于孤独症的书籍呢。所谓母兽勿惹,老天爷你把我老婆弄生气了,你该怕了吧。”
虽然曾经感觉天塌地陷,现在他已经消化了不少。他没过几天就开起玩笑,他劝自己,也许自己一直乐观豁达,而孤独症患者会在他这里得到幸福。眼下,他最希望喜禾能对着自己叫一声“爸爸”。喜禾第一次叫爸爸是对着墙。后来陆续对窗,对香蕉,对电灯泡都叫过爸爸,唯独没有对着蔡春猪叫过一声。为人父两年,都没听过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叫过一声爸爸,很遗憾。他每天缠着喜禾,对着儿子不停地喊“爸爸”,希望喜禾有所回应。可是有个性的喜禾偏不。以前,喜禾对着蔡春猪叫“狗狗”,现在对着他叫“火车”。当然,用蔡春猪的话说,“从四肢爬行到轮轨,人类用了几千年,我只用了半年。”
有了喜禾,蔡春猪跟妻子的感情更好了,更离不开妻子了。他觉得自己一辈子做错过很多事,但最正确的就是跟喜禾妈妈结婚。妻子确实勤劳善良勇敢,为了照顾喜禾,果断地把工作辞了。他拿自己开涮,“我只会生这么样的儿子,谁敢跟我结婚。”
对于喜禾的未来,蔡春猪想过了,就是“继续当我儿子吧,终身职业”。之所以高调在微博上,以自我开涮的乐观记录儿子的点滴,是因为对儿子深沉的爱。他希望,网友们能看在他每天努力给讲笑话的份上,原谅他的自私利己。他希望让普通大众认识了解自闭症,从而理解宽容这些孩子。“自闭症小孩很特殊,他们不理解社会规则,会有很多不符合社会规则的行为,比方突然抓了你孩子一把;在闹市中尖叫打滚;不知道危险朝你汽车冲过去……这个时候你不围观不起哄不看笑话,默默走开,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尤其不要指责家长——怎么带的孩子?会带孩子吗?知道他有病还不管好!”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
那谁是?
爱周刊:蔡春猪只是你的网名吧。
答:原名周树人,字豫山,后改名为蔡春猪。(注,玩笑)
爱周刊:喜禾的点滴讲得不少,能否讲点你妻子的事情。你结婚好像比较晚。
答:我1973年出生在一个湖南小县城。我出生那天,兰花反季开放,屋前池塘两条金色鲤鱼跃出水面,月亮比平时更圆,一只不知名的鸟一直在上空叫着悦耳的曲调,后来有人考证是凤凰。
我结婚确实晚,有的人都离过三次我才结婚。所以结婚晚点就晚点,又不是赶火车,着什么急。
爱周刊:当初喜禾妈妈怎么接受你求婚的?
答:跟大家差不多吧,既没带硫酸也没带刀。当时单膝跪地,真诚地对她说:拉我一把。老婆当时考虑到我未婚,就同意了。
爱周刊:请讲讲与喜禾妈妈相处的两三小事吧。
答:她一定是全世界最不欣赏我的笑话的人。她的口头禅是:你#p#分页标题#e#觉得你的笑话好笑吗?……尽管如此,我还是不遗余力地给她讲笑话,我可以谁都不在乎,但我要讨好我老婆。虽然她的美丽全球排名是第8372749273829272,但是她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全球排名第一。
人一辈子要做对两件事,一、投靠有权有势的父母;二、找一个勤劳善良勇敢的妻子。这两个中我至少拥有了一个。很高兴。
爱周刊:你说,喜禾让你踏实下来了。怎么理解?
答:既然把儿子生下来了,就得对他负责任。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不能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还得站在儿子的角度想一想。比方我一心想干大事业,但这个大事业过程可能漫长,可能还没有收入……那就不行,得实际点,别的小孩吃什么玩什么,他不能多但也不能少,这就需要钱,就不能光想着我的大事业。
爱周刊:虽然没有看过喜禾妈妈的文字,她一定是个很棒的母亲。妻子看过你的微博、书稿吗?在她眼中你是怎样的丈夫?
答:赞美我老婆,我不惜花更多的文字,并不只是她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她值得赞美,如有可能,我还想给她在纽约竖一个雕像,她举着火把,带领人民走向小康。
她偶尔看我的微博,不是欣赏,更像是老干部审查。
在她眼中,我不是一个好丈夫……那谁是?
爱周刊:你希望儿子遗传自己哪些特点?
先说不希望儿子有的吧。——罗圈腿!青少年时期因为这个可自备,一旦体育课要跑步就开始冒虚汗了,觉得全学校的女生都在盯着我两腿之间。
不是说自己身上那些特点希望孩子有,就算我身上没有,我也希望他具备这一些:孟子说的恻隐之心、热爱生活哪怕生活跟你开了玩笑依然要热爱、是一个不遭人讨厌的人,争取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能说几句笑话但前提是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不然就别说、离怪力乱神远一点离真理近一点、对自然对宇宙保持一点敬畏、爱看闲书、能跟女孩搞好关系、会轻功。
爱周刊:作为父亲,觉得目前为止做得最好的是哪件事?
答: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
爱周刊:儿子诊断为自闭症之后,最大的困扰是什么?
答:对于自闭症家长而言,谁家摊上这样的事无异于一场地震。作为地震的受害者,我们会惊慌会绝望会哭,但我们也不能老哭,总得有中场休息,歇口气吃个饭打场麻将跟女同事调下情,这样的哭才是良性的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什么意思,你懂的。但也不能因为我们开始哭了就认为我们应该一直哭下去,更不能认为我们绝望过就会一直绝望下去。这个道理你也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