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执着甘当孤独症儿童“妈妈”

程磊的康复训练课上，孩子们很快乐

　　在幼教行业，男教师是稀缺资源，在特殊幼教学校，更是如此，而33岁的程磊却在武汉禧乐儿童康复中心工作了整整10个年头。其间，医学科班出身的他，曾有几次去医院工作的机会，但都因不舍他的“孩子们”而忍痛放弃了。对他来说，最大的感动和安慰，就是自闭症孩子唤他的那一声“老师”。

　　“三个月里，光洗手这个动作我得示范上千次”

　　22日早上7：50，禧乐儿童康复中心的晨会开始了，按照惯例，由各班老师交流孩子们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在所有老师中，哪些孩子喜欢玩具和车，哪些孩子喜欢娃娃和公仔，孩子们各自的康复程度，就属程磊说起来如数家珍。

　　在湖北省内，除从事儿童康复研究的专家学者外，在私立康复机构的从业人员里，程磊的资历是最老的，从业时间最长。从起先做理疗康复，到后来主攻感统训练，他对康复中心60余名孩子均有接触，这让他对许多孩子的情况了如指掌。

　　在这里工作的日子，他常常身兼数职：特训老师、康复老师、心理咨询师、保姆……没有爱心与耐心，是绝对无法坚持下来的。

　　采访时，记者旁观了程磊的一堂个训课。对普通人而言，一个简单的洗手动作，在自闭症患儿那里需要分解成“湿手、搓手、冲手、甩手、擦手”五个动作。半小时的课程里，他就洗手这个动作反反复复示范了20个来回，孩子也跟着做了20个来回。“症状轻的孩子需要3个月才能学会洗手这个动作，症状重的，需要一年甚至几年时间。”程磊告诉记者，“也就是说，三个月里，光洗手这个动作我得示范上千次。”能把这样重复又枯燥的工作做十年，恐怕连不少女性都无法做到。

　　“患儿和家长需要我，这个行业需要我，我得留下来”

　　当初程磊入行，纯属阴差阳错。

　　2004年5月，从湖北省中医药大学毕业不久的程磊接到同学的邀约，请他为幼儿做康复理疗。想着能够纯粹将自己所学用于治病救人，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去了之后，程磊才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是一家特殊儿童(青少年)教育康复和治疗学校，去那里的儿童均患有脑瘫、自闭(孤独)和智障等疾病，与他事先想象的完全不同。

　　那时，程磊家住江夏纸坊，每天6时起床，花3小时上下班。他是康复中心里唯一的男老师，成天与行动缓慢，甚至带有攻击性的孩子打交道。第一个月，他的工资单上仅有400元。到康复中心的第一年里，他心力交瘁，辞职的念头时常翻涌。

　　直到一天，一个无助的眼神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2004年底的一天清晨，康复中心附近围了一大群人，正上班的程磊忙停下脚步，扒开人群。看见程磊，蹲在地上的中年女人突然带着哭腔，无助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癫痫发作的小女孩。

　　程磊很快认出来，母女俩是中心的小患者静静(化名)和她的妈妈。静静患有中重度自闭症以及癫痫，妈妈为了给她治病，卖掉了襄阳老家的房子，举家迁往武汉。

　　“一个妈妈为了女儿已走到无依无靠的地步，却仍然不愿意放弃，我觉得她们需要我，这个行业需要我。于是，我就留下来了。”事隔9年，程磊提及这件事时，声音仍然略微颤抖。

　　“孩子们的每一点进步，都让我觉得此前的重复再重复完全有意义”

　　留下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刚进入康复中心的孩子注意力不容易集中，拒绝上课和发音，甚至用用头撞墙和自残等行为表示自己的不满。还有些情绪不安的孩子用用牙咬人胳膊的方式，吓走了几名胆小的老师。

　　3岁的庆庆(化名)患有中度自闭症，刚来时不能坐，不能爬，更不会站立，家长都有放弃的意思。庆庆平时不爱与人交流，但他的记忆力非常好。细心的程磊发现庆庆喜欢玩木棒，于是每次训练庆庆的感统时，便将木棒当着他的面藏起来，过一会儿再让他找出来。每次庆庆都能迅速地找到木棒，并开心地笑起来。“自闭症孩子其实非常可爱，我能从他们单调重复的举动中发现他们的优点。”慢慢地，从排斥到自得，程磊在特训工作中获得了很多乐趣。

　　起初，程磊妻子范静言(化名)经常劝他换工作，她总觉得丈夫陪学生的时间比自己孩子还要多，而且，还经常为学生买药送衣物。可10年下来，范静言每次去康复中心，听到无数陌生人对丈夫的夸奖和感激时，她终于理解了丈夫的行为。

　　近年来，康复中心陆续有了男教师加入，这让程磊不再是“一个人战斗”。在大团队的努力下，不少孩子慢慢康复。“每次看到他们经过自己的努力，有一点进步时，我都很有成就感，让我觉得此前的重复再重复完全有意义。”程磊欣慰且骄傲地说，这将成为他的终身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