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雨人回归主流

徐光兴

　　30年前，专家认为自闭症是父母养育不当造成的。但现代医学证明，自闭症主要是脑生物学原因。

　　撰稿／贺莉丹(记者)

　　自1999年起，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徐光兴已诊治过100多个自闭症儿童；2004年，受国家留学基金委员会的公派，徐光兴在日本东京大学访学并担任客座研究员，专门研究自闭症课题，一年之内，徐光兴接触了150多个日本自闭症儿童，有个孩子甚至冲上前咬了他一口，“这是他喜欢我的方式”，徐光兴笑着说。

　　自闭症(autism)在中国亦被称为孤独症，由美国卡勒博士命名。自闭症是指有这样一部分儿童，从诞生期到幼儿期发生的身心发展障碍问题(pervasive developmental disorder)。行为孤立、感觉异常、动作刻板反复、语言发展受阻、沉浸在自我封闭的世界……都是自闭症的主要表现。

　　1943年，卡勒博士报道了11个案例，这11个自闭症儿童的家庭处于美国中上层家庭，20世纪60年代的结论由此认为，自闭症孩子出生于高智商家庭。这个结论统治了大约20余年。

　　到了20世纪80年代，卡勒的结论被推翻。美国最近进行的一项有关自闭症的全国性调查显示，有30万名儿童被诊断为自闭症，这意味着，每1000名美国学龄前儿童中，约有5.5人患有自闭症。

　　“现在，世界卫生组织认为，自闭症的发生不分民族、种族，不分社会阶层，自闭症中男女比例约为3.4：1，与文化背景和价值观念无关。自闭症在新生婴儿中保持万分之三到万分之四的发生率，按照这个算法，目前自闭症在英国有8.5万人，中国有50万人以上；英国还有一种算法是将疑似自闭症者也计算在内，这样自闭症的发生提高到万分之八，如果这样算，自闭症在中国约为120万人。”徐光兴告诉《新民周刊》，“30年前，专家认为自闭症是父母养育不当造成的，在确诊孩子有自闭症状后，父母由于世俗原因，通常有强烈的自我负罪意识。但现代医学证明，自闭症主要是脑生物学原因。”

　　虽然目前有关自闭症神经机制的研究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中，但研究者倾向于认为小脑的功能障碍是导致自闭症的主要原因。英国自闭症协会认为，自闭症产生有遗传、细菌感染、代谢异常、先天异常综合症等原因。

　　1988年，美国电影导演巴瑞·莱文森推出一部以天才自闭症患者为题材的影片《雨人》，《雨人》获得奥斯卡4项大奖，也引发医学界对天才自闭症患者的关注。

　　以往认为自闭症儿童的智力是正常的，只是存在人际关系障碍问题。“而现在的研究则认为，有60%到70%的自闭症儿童是弱智，智力正常或超常的只占11%，其中有小部分人高智商，有人认为他们是阿斯贝格综合征，即天才白痴者。”徐光兴解释。在中国大陆，自闭症的发现者往往是教师和家长。1985年，北京医科大学儿童精神医学研究所接到第一个自闭症病例，由于当时无法确诊，只能初步诊断为“弱智”或“儿童精神病”。

　　“自闭症的最好干预时期是3岁到6岁，在这段时间内必须争分夺秒。”徐光兴强调。但按照北京星星雨教育研究所主办者田惠平女士20世纪90年代对全国500个自闭症儿童各类数据的统计结果，被诊断为自闭症的儿童中，约95%的儿童都是在父母奔波了数家医院后，方知孩子的症状属于自闭症。

　　在欧美和日本，一般在普通学校中设置自闭症等发展障碍儿童的班级，这是一种“回归主流”教育。徐光兴介绍，日本已将自闭症写入教育法，譬如，将自闭症孩子编成“樱花班”或“绿叶班”，让他们进入普通小学就读，这些特殊的班级师生比例保持在1：3左右，体育、美术等公共课自闭症孩子跟正常的孩子一起上，专业课则分开上。

　　到目前为止的研究进展表明，即使自闭症患者得到了承认，恢复比较好的还是残留着自闭倾向。“在国外，重度的自闭症患者将在福利院里度过其一生，轻度和中度的自闭症患者一般能够从事工匠、木工、艺术、农业、园林、园艺、养殖等工作，一些高智商的患者，也有可能成为艺术家、雕塑家或演奏家。”徐光兴告诉记者。

　　世界范围内的自闭症患者结婚的很少。自闭症患者托娜和伊安结婚，探索“爱的旅途”，写下了让全世界感动的自传记录《托娜的结婚》，最后，他们分手了——“伊安，在我自闭的世界中与我相会。我们一起构筑了岛屿，但是我们却以不同的方式成长，而这岛屿却又非常狭窄。我们必须在岛和大地之间架起一座新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