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果实——智残儿童高智宁的音乐旅程
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而这个早到的夏天因为高智宁的故事显得格外灿烂。
5月4日,当12岁的高智宁以一曲高难度的《土耳其进行曲》获得“第二届全国少年儿童艺术风采大赛”广西赛区西洋乐器(钢琴)组银奖时,在场的评委和观众并不知道这是一位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的孩子,他的成功凝聚了多少常人无法体会的辛酸与艰难……1992年2月的一天,高智宁的出生给高铁一家带来了莫大的快乐,大家给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取名“智宁”,希望他成为一个聪明的孩子,健康平安地成长。然而,随着小智宁一天天地长大,他的“异常”逐渐显露出来。几个月大的小智宁的动作十分机械,听力不集中,眼神也有点呆板,别的孩子喜欢新鲜的玩具,他却总拿着一样东西出神。他的父亲高铁开始隐约地感觉到儿子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到小智宁两三岁上幼儿园后,他的智力障碍现象更加明显。他从不和其他小朋友玩耍,由于语言交流的障碍,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行为不能自控的症状越来越严重。高铁一家开始正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带小智宁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表明,由于小智宁出生时母亲难产,造成他大脑缺氧,结论是先天性智力障碍。医生的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震碎了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关于孩子未来的种种美好设想,“先天性智力障碍”不仅意味着小智宁永远无法像正常孩子一样读书学习,与人交往,而且在生活上也永远需要别人的照顾。失望的高智宁家人不肯绝望,他们到处求医问药,然而结果却让他们一次又一次面对残酷的事实。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与忧心忡忡的家人相比,小智宁简单的认识里却没有“不幸”的感觉,他并不理解周围人为什么用同情的眼光注视他,不明白小朋友为什么叫自己“癫崽”,他仍旧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思维固执地生活着。生活的转机出现在小智宁5岁时,高军发现平时一刻也坐不下来的小智宁每听到电视剧的歌曲时就立刻安静下来,而任何一首歌只要听过两三遍就可以哼出来,音准和节拍都准确无误。这个发现让高军兴奋不已,这位曾经在部队文工团担任小提琴手的音乐爱好者意识到这可能是上天对小智宁的一种补偿。
于是他开始手把手地教高智宁拉小提琴,但是三个月下来,小智宁对此毫无兴趣,高军不得不放弃了这条路。在高智宁7岁的一天,高军一位搞音乐的朋友把自己的电子琴寄放在他家,这个黑白分明的“庞然大物”吸引了小智宁全部的注意力,他每天都在“研究”它,高军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几天下来,奇迹发生了,小智宁竟然用电子琴完整地弹出了一首他幼儿园时学过的歌曲。高军终于找到了让小智宁快乐的办法———学钢琴。由于当时的家庭状况(小智宁5岁时父母离异),高军没有钱买钢琴,他与小智宁的母亲商量,将原来离婚时分给智宁母亲的钢琴搬了回来。从此,小智宁的生命之舟,就载着他和父亲的梦想,在音乐的海洋里起航了。
虽然小智宁对音乐有着超强的记忆力,但是教一个不识谱的智障儿童弹琴谈何容易。开始时高军先教他唱熟要弹的曲子,记住音准和节拍,然后在琴键上一个一个地对照弹出来……慢慢地,8岁的智宁出众的音乐天赋越来越明显,高军便将他送到广西艺术学院音乐系余立老师那进行系统正规的训练。余老师发现这个特殊的学生不仅有良好的音乐基础,手指灵敏度好,作业完成质量比正常的孩子还要出色。
小智宁每天的练琴时间都在三小时以上,中途如果没有人叫停,他就会一直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经过三年多的学习,高智宁现已通过钢琴八级考试(最高为十级),而“第二届全国少年儿童艺术风采大赛”是他第一次参加的正式比赛,在与正常选手的竞争中获得银奖,实属不易。
与高智宁出色的音乐才能相比,他的学业令老师和家长十分头疼。据他的班主任林玲老师介绍,随着年龄的增大,小智宁在智力上的缺陷越来越明显,而他在行为自控力和语言理解交流方面的障碍也使他在一个正常的学校里表现得十分异常。已经五年级的他无法像其他同龄的正常孩子一样学习、玩耍、劳动和郊游。“最好”的科目是语文,也只能完成一些基础题,作文是不会写的。而由于自控力差,高智宁常常忘了自己身在课堂,扰乱纪律的事也时有发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必须有保姆陪同一起上课。好在老师和同学们都比较理解他的情况,尽力在生活上、学习上帮助他。
林老师有一本专门的家校联系本,将小智宁每天在校的表现如实记录,已经坚持了快一年时间,同学们在听说他在大赛上得了奖,都对他另眼相看,希望能在学校看到他精彩的表演。
作为一个智障孩子的父亲,至今孑然一身的高军,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时间用在了儿子身上。因为高智宁生活自理能力很差,衣食起居全都要由他照顾,高军每次出门都必须将一个人在家的小智宁反锁起来,以免他跑出去有意外。高军他说小智宁虽然有智力上的缺陷,但他有权利享受这个世界带给他的快乐,而作为父亲,自己再苦再累也要为他创造和争取他应有的幸福。高军说,我支持他学琴,不是指望他能成名人,只希望他能被这个社会接受和需要,如果他将来能进入音乐院校继续深造,那会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安慰。
今年七八月间,高智宁将作为广西赛区代表赴北京参加总决赛,记者问他,今年“六一”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像往常一样用简单的词语回答:“全国,金奖。”我们衷心地希望,高智宁和他父亲的愿望,在这个小智宁眼中“太阳很大,天气很热,有知了叫”的夏天能够结出丰硕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