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妈的三年家庭干预记录破除大众误解
从我的孩子被诊断为轻度自闭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有了一个特殊的孩子而有本质的改变。我的内心里,对自闭症这个词没有任何敏感和偏见,它不等同于精神癌症,不等于智力障碍,也不等于今后生活无法自理,无法融入社会。这就让我能够从零开始去认识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认识这类人的真正样子。发这个文,一方面是为了向普通人科普一下自闭症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也通过我走过的历程,让这类孩子的家长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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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听到人说,我的孩子得了自闭症,要怎么治? 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说我的孩子得了聋哑症?而会说我的孩子是个聋哑人。所以自闭症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大脑和精神上的功能残缺或障碍,在孩子长大的过程中会逐步表现出来,而且很难确。让医生去判定,也只能信一半。所以最合乎逻辑的说法是我的孩子有轻度的自闭倾向,或者我的孩子可能是个自闭症儿童。不要说该如何去治疗,而是我们该如何努力将这样的孩子养大成人。
误解二:自闭症的孩子整天闷闷不乐。
有朋友知道了我孩子的状况,吃惊之余,总是来关心一下,看到我的孩子这么活泼可爱,马上就觉得我担心过度。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孩子应该是个闷闷不乐,非常安静的孩子。绝对不应该像我孩子那样欢欣雀跃,活泼好动,嘴巴一刻不停。要知道自闭即自我,一个以自我中心的人,任何时候都能找到让他们喜欢的东西,并投入其中,无视环境中任何干扰因素。所以她不是不快乐,而是太快乐了,整天快乐得找不到北。
误解三:自闭症的孩子都是天才。
自闭孩子是天才的比例确实比普通人高,这跟自闭的原理很有关系。我们的大脑有很多树突,通常早期刺激多,树突多的孩子长大就比较聪明。自闭症的成因跟感冒一样复杂,但是其中有一类是因为大脑中树突太多,从而导致大脑信息回流不畅,就好像交通堵塞,所以大脑的使用效率反而降低,就好像现在的城市,马路越修越宽,但堵车还是越来越严重。但是目前这个理论还没有得到证实。由于自闭的孩子大脑使用效率低,长期使用的是其中的小部分,确实会使他们在某些领域有独特的天赋,但是这个天赋有没有机会发挥是个问题,所以自闭儿童真正成为天才的比例也不是很高。
误解四:自闭的孩子长大后都是傻子。
自闭分高功能和低功能,这个谱系十分宽泛,程度不同,表现的形式多种多样。至少据我观察,高功能的孩子比低功能的多很多。我们应该本着不放弃一个儿童,把高功能培养成正常人,把低功能培养成高功能的目标。如果把绝对的自闭比作一个黑屋子,当然这像绝对零度——零下273度一样是理想值,不可能到达。那么不同程度的自闭孩子就是照进这个黑屋子的亮光的多少,每一缕亮光就是一丝希望。每个孩子都有所求,如果孩子还知道吃喝拉撒睡的需求,能听懂音乐,发现阳光,害怕疼痛,喜欢动物,这些都是干预他们的介入点。越严重的孩子越发现得早,越轻度的越容易被忽视,如果家长顺其自然,错过最佳干预时机,会积重难返。
误解五:自闭的孩子说话晚。
有很多典型自闭的孩子在两岁半前一切正常,开口早,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还有某方面的天才。然后在两三岁之间一切都变了,变得越来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终于让父母觉得异样,向医生求助。为什么如此一致的是在两岁半,确实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我的理解是,两岁半前,自我意识还没有形成,那个年龄的她们还是一张白纸,对外界有好奇,有依赖,有吸收知识的欲望。到了两岁半,有了自我意识,从此自恋得一塌糊涂,开始固步自封,拒绝外界一切跟她自己已经有的东西不一样的东西。当然还有一类是从一开始就不会说话,有一个妈妈养孩子到12岁,终于听到孩子叫了一声妈妈,泪如雨下。所以自闭谱系里最严重的那一类,确实让人心酸,但是作为父母,既然生下了一个不一样的孩子,就要勇于去承担养育他的责任,尽所有的努力。
我在孩子两岁时就怀疑咪咪是自闭儿童,但是三岁才去看医生。三岁时咪咪被医生诊断为广义自闭谱系障碍。在我的内心里,我一直觉得孩子是发育晚,开窍迟,所以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我的做法是,等着她慢慢自己长大,哪怕孩子由于太自我,丝毫不考虑大人的感受,一味固执而蛮不讲理,情绪一触即发。我总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就好像给你很多的阳光和雨露,你这支发育慢的小苗啊,我总能等到你发芽开花的一天。我的这种做法,差点误了孩子。
四岁的时候,虽然跟以前的她比有点进步,在幼儿园也能坐在小板凳上了,也会涂色了,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个游离人,显得跟环境格格不入。除了有求于你,从来不理会大人,对陌生人更是无情,碰一下她就要坐到地上以示抗议。爸爸已经急得不行,于是我们带她去上了一个训练机构。我必须感谢上帝让我在那个时候做了正确的选择,感谢爸爸的坚持。
四岁半,我想给孩子定个性,于是又去儿保挂了一个专家号,专家的结论:轻度自闭。比三岁的诊断程度更严重一些,我们继续一边在机构进行感统和社交训练,一边继续当做普通孩子养。遗憾的是,孩子进步缓慢。她的心智一直在三岁左右徘徊,永远活在自己熟悉的极简的小世界中,只跟最有限的人进行最有限的沟通,另外的时间自娱自乐,欢乐无比。
五岁的时候,最淡定的妈妈也不淡定了,因为咪咪已经进入中班,很多小朋友已经基本具备一个人的全部特征,能说会道,能表达自己的感情、意愿、喜恶,我家的这个还是简单得像白纸。我于是去找了另一家自闭症康复中心,对她的发育水平进行了全面的评估,果然不出所料,各项指标都偏低很多,基本在3岁-3岁半之间。
于是我向单位领导谈了我的情况,允许我早下班,自己接送孩子。尽管由于家务繁重,我真正管她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是也许我身上活跃的社会性比奶奶好很多,咪咪在我的感染下,四个月后,也就是五岁半时进步非常神速。最关键的变化是她的眼神已经能够在我身上停留,已经能跟我进行良好的对视。幼儿园老师也反映,中班下学期,咪咪的沟通能力显著提高,对小朋友也比以前热情了。
由于工作需要,我还是把奶奶请回来,提前结束了我被特殊照顾的日子。“五岁半到六岁,她像搭上了快速通道,很多能力得到了蓬勃的发展,语言更丰富,开始慢慢使用因为,所以,不应该,最,怎么办,就这样,然后等虚词。对叫她基本能做到马上有反应,也会主动找马路上的小朋友说话,会对看到的事物进行评论,会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事描述给我们听。”
人就是这样,当孩子有了进步,你的要求马上就会升级。进入大班,我一看到她已经向正常孩子的方向靠,考虑到马上要上小学,我立刻就替她制定出成为正常儿童的规划。我把她的问题分为:
一、 感统失调,主要表现是运动能力弱,怕下楼梯,不能两脚并拢跳跃;
二、 接触过敏,不愿意让人接近,害怕眼神对视;
三、 注意力缺失,主要表现为容易分神,小动作多,坐不住;
四、 不肯听从指令,什么都跟你对着干,你要她干嘛她都说不要;
五、 规则意识差,不肯遵守约定;
六、 情绪调节能力差,有不当行为问题。比如生气了以后喜欢抓自己的身体,用身体的疼痛消除内心的怒气。
“我首先想到的是练舞蹈,于是我去报社会上的舞蹈班,学拉丁舞。但是学了两次,她实在是太不遵守规则,太没有课堂纪律了。老师觉得带她太累,而且有她在,她都没法上课。老师抱歉地对我说,你们还是回去吧,我实在教不了她。咪咪被光荣劝退,舞蹈梦从此夭折。
然后我去找训练注意力的机构,我找到了某教育机构。老师经过观察和测评,认为咪咪是AS(阿斯伯格综合征),自闭症谱系中语言正常,智力正常或偏高,有社交意识的人群,比四岁时候的轻度自闭程度有所降低,阿弥陀佛。跟爸爸商量以后,这次我们意见难得的一致,我们不能放弃让孩子以正常孩子的状态进入小学的机会,今年是关键的一年,于是我们果断报了一期训练课程。
通过跟群里妈妈的学习,我发现了一本好书《如何帮助有注意力缺陷的孩子》,美国人写的。书上说注意力缺陷(ADHD)的孩子,存在颈部肌肉对称性反射(STNR)不成熟的问题,只要通过长期按照正确的姿势练习爬行,让这个肌肉反射成熟起来,就可以有效改善多动症儿童的注意力问题。”
于是我每天早起,跟孩子一起训练爬行。我同时发动爸爸教她写汉字,因为要让她养成做作业的习惯。我们还做舒尔特方格,就是一张卡片上有随机排列成方阵的1-25这25个数字,让孩子分别找到,计时,并记录,训练她的注意力。我开始让她一个人睡觉,睡觉之前跟她一起阅读,讲故事。她的认字水平一直比较高,有了理解力,认识的汉字越来越多,基本上除了读半边字,可以阅读普通报纸的大标题。她的绘画水平,做手工水平都在慢慢提高,她潜在的小宇宙一点点爆发。
我们尽量让她做自己的事情,自己挤牙膏,盖盖子,自己刷牙,洗杯子,把牙刷牙膏放回原处。自己拿脸盆,放水,拿毛巾,拧干,洗好挂回原处。自己穿脱衣服、鞋子,自己拉拉链。
她情绪很烦躁,很容易失去耐心,不顺着她喜欢发脾气。现在我们斗智斗勇,一切都讲条件,不好好爬行没有酸奶喝,不配合吹头发睡前没有牛奶喝。不好好写字,不刷牙洗脸不给五角星;等这根秒针走到6了跟妈妈去洗澡,等热水器上的数字变成2了就起来。玩手机,可以,玩几分钟,好,时间到,如果不遵守约定,下次妈妈不给你玩了。好好喝水,我倒计时10,9…1,不喝完就没的喝……我们像普通孩子的家长一样忙碌而充实,发现孩子的进步,发现她的刻板行为,重复现象,情绪失控出现的频率慢慢降低。
每个孩子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天使,我们都太关注于要把他们培养成什么样的人,而忘了真正去读懂他们,去了解他们的兴趣爱好,紧张、焦虑和害怕的事。在包容的同时要尽量让孩子做到她该做到的事,比如礼貌,礼仪,遵从,尝试,分享,合作。也许成长就凝聚在你一次次的坚持,一次次的引导,一次次助推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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