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 一位新自闭症老师的体会
自小崇尚英雄主义的我,本想毕业后跟几位志同道合的网友前往西部支教,因为我们知道,那里需要我们。给那些特殊的孩子传递必需的知识和对生命的热忱,是年少的我所能想到的真正有价值的一件事。
去年十月,敏姐来我们学校开招聘会,我当时即被这个特殊行业深深吸引了,于是会后跟一些同学一起报了名,当天晚上,我又看了《马拉松》这部关于自闭症孩子成长与拼搏的影片,我被深深震撼,真想第二天一早就来敏姐的学校报到,无奈学业繁忙,只能听指导老师的话春节后与大伙一起南下福州。正月初六的时候,原本说好一起过来的同学却突然改变决定,于是我一个人上路了。
开始几天,我一边听老师们上课,一边同他们交流。我发现,他们都是一些富有激情、爱心和责任心的年轻人,年龄最小的,不过17岁。他们独特的上课方式,还有铁杵磨针般的耐心都让我倾慕不已——能把这里这么多特殊的孩子一一管好,并且能让他们在课堂上学到知识,接受专业的训练,我觉得他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随后,我住进教师宿舍,真正地走进了他们的生活。跟他们成为朋友之后,我发现他们其实是那么地平和,跟我一样,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年轻人。不同的,是他们接触这份工作的时间比我要长,做的比我要好。每天,他们都耐心地教我,使我积累了不少经验,使我在这半个多月的教学工作中倍感轻松。从第一天起,我就决意向他们看齐——起码要做一个合格的特殊教育工作者。
刚开始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既然自闭症是先天形成的,是会伴随终身的,除非奇迹降临,否则终生难以痊愈,那么,办这样一所学校的意义何在,这么多老师辛勤工作的意义何在?后来我渐渐明白,我们老师的工作就是在自闭症儿童一生中最关键的时期,不断给予他们正确的教育和专业的训练,从而在最大程度上改善这些孩子们的行为和语言。他们是一群特殊的孩子,在成长路上,他们需要特别的教育环境和学习氛围,也需要特别多的爱,所以办这样一所学校的另一目的,其实就是给孩子和家长们提供一个避难所,一个乐园。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享受到最平等的待遇;在这里,家长会越来越少地将自己的孩子与其他同龄孩子去做对比——事实上,很多时候当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表现得哪怕比同组的自闭症孩子好一点点时,他们的脸上都会露出自豪的笑意,或者淌下开心的泪水。当他们看着孩子一天天进步,那种喜悦,是平常的父母难以体会到的,同时,他们也会对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充满信心,这也正是我们学校提倡“亲子班模式”的初衷。
其实,我在这里所见到的孩子,他们大多数都比普通的孩子更漂亮、更可爱,而且在某些方面他们还表现出自己独有的天赋。我发现,他们的心灵,宛若清晨第一抹光线那样纯净;他们的笑声,让我联想到冬去春来第一朵花开的清脆。在大学读书时,有个老师曾说过,十个自闭症患者当中至少有一个是天才,而十万个普通人当中,也至多只有一个天才。他们虽然在许多方面存在不尽人意,然而在某些领域,现在或将来的他们要比我们普通人厉害得多!
可是,他们不懂得与人交流,他们大多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清楚。当他们终于清晰洪亮地讲出一句话时,一般孩子的家长也许会无动于衷,而我却无数次看见这些孩子的父亲母亲热泪盈眶。
所有过去的事,都可以用命中注定来解释,谁也无法改变,而掌控未来的舵,还在不停旋转,一切皆有可能。在历史长河中,一百个天才九十九个被埋没,正确的培养和教育至关重要,如果家长和老师多加注意和引导,也许未来的不少科学家或某一领域的领军人物将会在这里诞生呢!
学校一直很重视老师的创新意识,在这里,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只是不知可行指数是多少。即:上个训课时在孩子的衣领上别一个小话#p#分页标题#e#筒。个训课是孩子们在一天所有的课程当中说话时间最长,也最集中的课程,是训练和发展他们语言的最佳时段,但是他们吐出的声音通常很小,或者发音很不标准,甚至含糊不清。如果在他们的衣领上别一个小话筒,一是可以通过扩音效果来培养那些不敢说话或不喜欢说话的孩子们说话的勇气和兴趣;二是在老师要求他们模仿说话的时候,他们可以非常清楚地听见源于自己身体的发音,而且还能清晰地听出自己的发音与老师的异处,这样在老师的多次指正下,他们不标准的发音就会自觉地更正了;三是在他们平时说话的时候,他们会自觉地与个训课时自己的声音相比,会觉得“怎么我的声音变得这么小”,于是,他们开始学会大声说话,不断地说话。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言语动机很自然地得到强化。
最近又来了许多新老师,我相信他们也会和我一样,被这里的文化氛围所吸引,最终留下来。在这里我想跟这些新老师谈一谈自己半个多月来的一些小心得:
这个工作虽然属于特教,但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在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用上的无非两种语言:指令和鼓励。这些技巧比较容易掌握,而在上课时更重要的是耐心而不是技巧,这点特别重要。在刚开始给孩子上课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有点拘束,有点放不开,而且因为家长时刻陪伴在孩子左右,新的老师往往会心虚,生怕自己会教不好。事实上,家长很少会去干涉老师的教学。并且,无论哪一门课程,学校都会给老师很大的个人发展空间,所以很多老师的教学方式会独树一帜而殊途同归。
还有,就是给孩子做训练的时候,令新老师最头疼的就是不知道当小孩子啼哭时应如何处理。其实,他们的哭无非两种:一种是出于对陌生环境和新老师的抵触,这时候,需要想办法去哄他们,让他们跟老师和这个环境建立感情,从而适应这个新的环境;还有一种是出于对训练时苦与累的宣泄,是撒娇式的哭,这样的话大可不必管他们,我们应该强制性地继续给他们训练,这样同时也能培养他们的意志,如果因他们的哭啼而中止训练,则会让他们这种行为得到强化,成为以后训练中一个最大的障碍。
如今,我不再想去西部支教,因为我知道,这里更需要我。我很庆幸自己还未毕业就找到了这样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在一所特殊儿童康复训练学校做训练师——同时也庆幸自己能和这样一群“上善若水”的老师们在一起工作和生活。
上善若水,是老子在两千四百年前说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意思就是说最高的善就像水一样,水帮助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这虽然是公元前的古话,而在这,我却要用这四个字要赞颂我身边的这些特殊教育工作者。
用一根火柴的亮光,去点燃这些孩子未来的天空!